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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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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腦袋纏著一圈又一圈厚厚白布的錢員外醒來後,耳邊聽著他們叫魂似的哭喊,頭痛欲裂。

五官疼得皺成一團,怒斥道:“哭什麽哭,老娘都還沒死!”

她沒被疼死,恐怕要被這幾個蠢貨給活生生吵死。

“當家的你可終於醒了,你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們爺娘倆可怎麽辦啊。”一直趴在床邊哭的錢主夫見她醒來,這才擡起頭,用帕子擦掉眼角淚花。

“對了,你可有看清楚是哪個歹人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大膽。”提到那人,錢主夫一改先前哭哭啼啼的柔弱,雙眉間寫上陰戾。

伸出舌頭舔舐幹涸嘴唇的錢員外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那個將她打暈的女人,而是擁有著一身賽雪冰膚的少年。

乖乖,她自認閱男無數,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麽美的皮肉,要不然怎會中了賊人的當!

不過………“那個人長了一雙灰色眼睛,雖然年輕,卻生得兇神惡煞像是番邦人。”

“灰色眼睛,年輕?番邦人?”

錢主夫還沒想出來是誰,反倒是在旁邊吃糕的小女兒舉起手喊道:“爹爹忘記了,那個如意大飯館的廚子就是灰眼睛。”

那個時候因為好奇,她還多看了幾眼,最重要的是她做的飯菜特別好吃,每個月店裏新出的菜色更吃得她肚滿嘴油。

隔日,如意大飯館外就氣勢洶洶的來了好幾個膀大腰粗的奴仆簇擁著一個身形肥胖的男人走了進來,指名道姓要找一個姓曲的廚子。

正在廚房切蘿蔔丁的曲檀早就料到對方會來找她麻煩,只是沒有想到會那麽快。

出去之前,不忘用皂角團多搓了兩下手,才除掉了前頭無意沾上的魚腥味。

來到飯館,才發現周圍多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也不知道湊熱鬧是不是人的通病。

斂下眼中思緒萬千,還帶著點濕潤的指尖摩挲粗糙布料:“不知道這位主夫尋曲某有何事。”

“你就是昨天打暈我妻主的人是不是!”雙目猩紅,咬牙切齒的錢主夫就差沒有直接撲上來將她咬成碎片,“瞧你生著一雙詭異的眼睛,一看就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曲檀無辜地聳肩,攤開手:“這位主夫在說什麽,為何曲某一句話都聽不懂。人的相貌都是父母給的,我又做不了主。”

“呵,你這小人做了還不敢承認嗎!”男人生怕會被她繞進胡同口,直接點明來意。

“要是曲某真的做錯了事,又怎會不承認,問題是曲某完全不知道這位主夫在說些什麽,更不認識你這個人。”眼皮微掀的曲檀打量了他片刻,輕輕哦了一聲,“原來這位大早上就帶著那麽多人來興師問罪的主夫是那位的人,怪不得我覺得那麽有夫妻相。”

“呵,我家妻主在你打暈她的時候,可是看清楚了你的臉,也有人作證你昨天出現在錢府附近。既然你都承認了,你們還不快點上去將人給綁了帶回去!”錢主夫見她死到臨頭還嘴硬,鼻間發出冷嗤,對著一群護衛招手。

“你們還不快點將人給綁回去,那麽一個腌臜貨做的飯菜你們也敢吃,真不怕她在飯裏下毒。”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們想要當眾擄走一個活生生的人,未免不將王法放在眼裏。”曲檀冷眼掃過一圈,令人摸不透她想法。

“什麽王法,老子在這裏就是王法。”

“哦,曲某怎麽不知道蒼桐鎮的縣令何時改了錢姓,有些話錢主夫在家裏能說得,到了外頭怎麽也得要收斂一二才行,要不然啊,這張嘴容易惹禍上身。”

錢主夫被這雙陰惻惻的眼睛給盯得渾身發毛,又深知自己不能露怯,厲聲急色:“你什麽意思!”

林掌櫃聽到那位向來胡攪蠻纏的錢主夫來到自個店裏,連早飯都顧不上吃就撩裙跑來。

那麽一個瘟神來店裏,指不定要鬧個天翻地覆,別說人家堂哥嫁給了縣大人。

來到客棧,見到圍在邊上看熱鬧的一行人,膀大腰粗的護衛,立於中心針鋒相對的兩人,笑著將話頭插.進:“今日什麽風啊,將錢主夫給吹來了。”

錢主夫沒有理會笑得諂媚的林掌櫃,而是死死地盯著曲檀,倒是要瞧瞧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來蒼桐鎮的時候,也不打聽打聽他什麽身份,她又是個什麽東西。

二人對峙的畫面,正落在一個連花生都忘了吃的老婦人眼裏,眼裏興光大盛,仿佛瞧見了極為有趣之事。

手指輕撣衣上落漬的曲檀不理會周邊人投來的視線,而是不緊不慢,音量又恰到好處:“我只不過是好心提醒一下錢主夫一些做人的道理,誰知道聽到你耳邊反倒成了落井下石之輩。”

雲裏霧裏的話令錢主夫直接皺起了眉頭,眼裏防備之色漸增。

曲檀見他不說話,直接湊到他耳邊,說著耳語:“要是曲某沒有記錯,上個月初,錢主夫才剛打死了一個到你們府上幫工的少年。三月份將一個少年發賣出府,往前數的每一年,你們錢府都會莫名其妙地失蹤幾個少年,要不是一直被你那位嫁給縣大人的堂哥壓著,怕是早就罪有應得。況且這男子要是犯了七出之罪,按照當朝律法應休棄,何況還是首當其沖的妒忌。”

“你,你怎麽知道!”這些事情他明明做得極為隱蔽,除了自小伺候他的男侍,奶爹,他自認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

那麽,她又是從何得知!短短的一瞬間,錢主夫來時的滿腔憤怒變成了墜寒冰冷。

“我怎麽知道的不要緊,錢主夫最應該擔心的是另一件事才對。”曲檀刻意停頓,能很明顯察覺到他的軀體變得僵硬,汗毛根根豎起。

莞爾銜唇一笑:“雖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但失去了庇護的地頭蛇,你說,會不會被人趁亂打死,誰讓錢家人在整個鎮上的風評著實有些強差人意。”

明明是張帶笑的臉,說出來的話卻令人毛骨悚然般不適。

“呵,你在威脅本主夫嗎,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麽人!”差點兒失聲尖叫的錢主夫對上她這張帶笑的臉,猛地一個激靈反應過來,臉上肥肉上下抖動,伸出戴滿黃金寶石戒指的手指著她,“你們還不快將這窮婦抓起來,難不成還想要等著本主夫親自動手不成。”

曲檀對於他的突然發瘋,依舊不緊不慢:“錢員外現在要走還來得及,要是再晚上一步,你說,那些衙役會不會直接沖進來將你的體面給撕成碎片,就像你對待那些無辜男人做的事。”

嗓子眼堵得發慌錢主夫面對她的步步緊逼,額頭黃豆滾滾落入衣襟。

她是怎麽知道他做的那些事!他明明做得如此隱蔽!要是真的被抖出來,哪怕是堂哥也保不住他。

他要真的是個蠢笨無腦的惡毒男人,也不會將錢員外死死拿捏住那麽多年,又不甘心真的被一個下九流貧婦威脅,離開前還剜了一眼警告她:“你給我等著!”

其他人都還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麽,只看見曲檀笑盈盈的對向來胡攪蠻纏,實為蒼桐鎮第一潑夫的錢主夫耳語幾句,就將人給說得面色蒼白,帶著一幹奴仆落荒而逃。

坐在最角落,點了一碟水煮花生的蘇南子觀完了全程,越發堅定將她收為弟子。

不說別的,單憑這張能顛倒黑白的嘴,鎮定自若的強大自信就極合她胃口。

忘了說,她懂唇語。

………

正在屋裏喝著滋補人參雞湯的錢員外翹首以盼等著他將那個小美人帶回來,好讓她教訓一頓,可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那悍夫回來,這心裏不禁變得著急起來,生怕出了什麽意外。

就在她等得顧不上後腦勺纏著的白布,要親自下床去查看的時候,一直在外焦急等候的管家跑了進來,說道:“家主,主夫回來了。”

“不過主夫好像很生氣的樣子。”管家的說完立刻低下頭不敢擡起,生怕自己成為遷怒的對象。

果不其然,錢員外聽後暴怒:“廢物,一群廢物!”

………

當鬧劇散場,笑資留下,也到了她落幕退場。

腳步剛挪到後門,手臂擡起掀開青布帷一角的時候。

蘇南子再也呆不住,伸手喊停她:“小姑娘,我瞧你天資聰慧骨骼驚奇看慧在額相貌堂堂,天穴地湧的靈氣皆聚於雙鳳泉穴,一看就是文曲星轉世,命裏升官加爵的大富大貴之輩。”

只是一眼,曲檀便認出了這人正是上一次在覃寧鎮遇到的老婦,頷首回應:“謝謝你的誇獎,我不買書,也不需要買什麽轉運的符紙核桃木劍。”

蘇南子被她一句話給嗆得不輕,眼睛都跟著瞪圓起來:“你看老婦像是那種賣書的人!”

曲檀還特別認真地看了她幾眼,緩緩點頭:“像。”

畢竟她的開頭就像極了神棍,這身穿著打扮也像極了哪個道館裏跑出來的窮道士。

視線掠過她前面坐的角落,發現上面只點了一碟水煮花生,扭頭朝掌櫃說:“我去給這位道姑煮碗面條,賬記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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